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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了！卖胡麻油了！卖胡麻油了！！……”
一声卖胡麻油的吆喝声激起了我童年的回忆……
在一个秋末入冬北风呼啸寒气逼人的夜晚，我背着那沉重的书包彳亍在回家的路上……
哪时我们红星小学只有三个班级两个老师，我以优秀的成绩升级到四年级。但是学校总不能给我一两个四年级的学生安排一个老师吧，我的恩师发愁了。在暗淡的煤油灯下，两位老师约我商讨关于我的转学问题。经过返复考虑，决定把我迁送到离红星学校有两里路之地的上金小学。我高兴至极，想着哪里教学质量也好离家也近一些，可以完成我的初小学业。
天刚发亮恩师就托人带着那封推荐信去了上金小学，谁知到下午他们驳回了我们的请求。
老师又发愁了，总不能让我的学生半途而废辍学吧。苦想眠思，决定把我推牌式的发送给一河之隔的兴明小学，谁知过了一个礼拜他们的回执是:“此校学生超员，教师紧缺，无能为力接收！”
在我苦读寒窗三年的脑子里显然形成了一片空白……怎么办呀？……
我的启蒙老师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觉，最终选中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下金小学了。
哪里的老师多，会不会收留我这个像孤儿一样的学生？老师在那奄奄一息的油灯下写好了一封推荐信，并备好了成绩单，一大早老师叫我带上备用东西和手续去下金学校申请就学。我抱着一线生机的希望去了下金，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安。
有人说夏天庄稼地里经常有狼出没、有人说大河湾的那个水磨房晚上经常闹鬼，可是到了冬天河道就会浴冰整个河湾都找不到越河之路，唯一的一条通道那就是大河湾的那个水磨房了。
（网络配图，仅参考↑）
水磨房位于兴盛川中段河床，河的源头来自黄陵寨和红旗到了中游就聚会成一条小河流。老前辈们为了磨面方便就在中游河段选择了有利地形，修建了水磨房，在泾源雨水广的时候水磨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四邻八村的村民都把粮食用推车推，用牲口驮，甚至人们从十几里地背着粮食到水磨房磨面。水磨房在前辈们使用的原始工具中如人推磨、牲口拉磨先进的多了，后来人们又发明了水磨压油（榨油）……
我揣着那封推荐信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之味……
来到了下金小学一位面带慈祥的中年男老师接过我带来的推荐信，打量了我一番，登记下了我的姓名地址，微笑着说:“你等通知吧，开学了你来报名吧”。一颗悬挂的心有了着落。
每天晚上我像数绵羊式的终于盼到开学了，那天起了个大早去下金小学报了名，从此就往返在红星村和下金村这人生难以抹去的旅途中……
说了大半天啰嗦话、废话请各位看官谅解，言归正传讲一讲那油磨房的神秘故事吧:那天因为我是值日生，学校放学以后学生都偷懒得各自跑回了家，唯独我一人没有开小差，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职责我一个人有搬桌子又搬凳子又扫地。等打扫完卫生西阳已经下沉，随即夜幕降临。当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走在没有月光，寒风凛冽刺骨，而且远处传来的猩猴子（猫头鹰）的怪叫声你感觉到是什么滋味，那就是身上快要冒出鸡皮疙瘩了。但是为了学习只能拼搏在这条阴森的道路上了，至于人们常挂在嘴皮子上的狼呀，鬼呀，只能当作他们的神话顺口溜说去吧。
（网络配图，仅参考↑）
忽然一阵西北风吹来一股飘香味直入我的鼻腔，什么味道！这么香，噢，原来是大河湾的那个油磨房压油的香味。在哪时候庄稼连年遭受自然灾害袭击，人们一斤油俭省节约要吃一个多月，甚至几个月，别提什么白面馍馍，肉之类的高档食品，只要野菜加稀粥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早上喝了一碗稀粥的我熬了一天肚子早就示威咕噜，咕噜地咆哮着。一股香味来袭打消了我的一切恐惧，以肚子为目的直奔那个油磨房。
（网络配图，仅参考↑）
到了油房门口我拼住呼吸观察里面的动静，油房里一个五六十岁的农夫正在炒胡麻籽，从油槽里淌下来的胡麻油滴嗒、滴嗒落在了油缸里，浓郁的香味诱惑着我。我凑准机会借老农夫倒油籽的时间悄悄溜到了炒油籽锅边，抓了两把就往外跑，不料撞到了靠在锅台边的炒油籽铁铲，哐啷一声吓死我了，我顾不了一切就往外撒腿就跑，冤家路窄为了脱身，只顾逃脱没想到让门坎绊了我个前爬步，啪的一声惊动了正在倒油籽的农夫，他回过头一看，全身打颤，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你是鬼，你是饿死鬼，你走吧，我给你散油，散油籽，以后你再不要折腾我来了，他脸色青红，刹那间转白，一个仰背倒下去了。可把我吓了个半死，怎么办呀！跑吧不行，留下他不省人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能醒过来吗？万一他醒不过来一命呜呼那不就是我惹下了滔天大罪吗？人命关天的事谁不追究？不跑吧万一他苏醒过来发现我是个小贼，一但名声败坏不说可能他给队长汇报了要扣家里人那一个月竟有的几十斤粮食。矛盾的心情促使我留下了泪水，还是救人要紧，找人吧这黑灯瞎火的哪里去找。只能流着后悔的泪水哽咽着爬到他身边使劲的呼唤:大大你醒醒，大大你说话呀！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嘴唇颤抖着说:“你…你、你是谁？”我给他解释了来历，并道出了姓名，他还是不相信。嘴里只有一个词:“你…你是鬼”。我只好再次解释说: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我真的是人。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摸了摸我的脸，又摸了我的手至全身。他突然站起大怒，抓住我的双手骂道:“把你个碎贼娃子！黑漆半夜跑到油房里干啥来咧！”我哭诉了一切经过，他算是明白了意思，就说:“是这样罚你给我今晚踏一夜油胚，我就不把你今晚的事说出去”。我傻傻的点了点头，只要你不给队里汇报，不把今晚的事给人说一切都听您的。他看了看我说:“去把鞋脱了到河里把脚洗干净！”我按照他的吩咐依次做了。只见他把炒熟的胡麻籽倒在石磨子上面从磨口里流出然囊囊的油胚。他把油胚用铁锨铲到用木板铺上的地板上。他也脱掉了鞋去河里洗了脚，给我说:“看我咋干你就咋干”。我点了点头，他站在热气腾腾的油胚堆上，就像学校里的学生在练原地踏步走的姿势。我笑喜喜的说:这谁不会呀！不过就是让我练原地踏步走吗。他瞪着眼说:“你个碎怂快踏油胚！一会有你好果子吃”。
刚开始那油胚松软踏上去软绵绵热乎乎的，我心里很兴奋，既然他把我留下了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我冻了一天了在这热乎乎的油胚堆里活动着也冻不着，也能暖暖脚多舒服呀。渐渐的油胚胶然起来了，我的双脚感觉到使不上劲了，吃力的活动在油胚的泥潭中，渐渐的红亮的胡麻油从油胚中渗出，直扑我的鼻腔，我忍不住的喉咙里直打咕噜把吐沫只能往肚子里咽。想抓一把油胚填一下肚子，可是这是用脚踏过的呀！一看就恶心、返胃发潮。可是空荡荡的肚子在示威不由你做主，也难以抵抗那香味扑鼻的诱惑，趁老农夫不注意顺手牵羊抓了一把油胚塞进嘴里，嚼了嚼那个香呀，简直是无法形容。还生怕老农夫发现，转过身去品味着香甜之味。老农夫发话了。“踏乏了吗？踏乏了缓缓再踏，我正要回他的话，也许是怕他发现嘴里呜啦着:嗯嗯。不料让一口油胚噎住了，喘不上气来，两眼发直眼前一黑倒下去了。
当我清醒过来时老农夫跪在我面前手里端着一碗水给我灌下，他生气的说:“是不是肚子太饿了，饿了也不能多吃这个，吃多了会滑肠拉肚子滴，看你这瓜娃差点又把我吓死，来，我那里有藏上的几个黑面饦饦，给你夹些油胚吃，吃饱了，使劲给我踏油胚”。这是我好长时间吃的最香的一顿饭吧。为了饥饿难忍的肚子，什么脚踏上的全放在脑后了。
我不由得问老农夫，油胚为什么要用脚踏？他说:“不用脚踏用什么呀？这么多的油胚咋处理，我们目前还没有先进的什么机器来搅拌，只能用脚踏，用脚踏油胚是为了在上油梁的时候让它快速出油，不然油就难以压出。
我继续踏着油胚，油胚越来越像胶式的，我的双脚也慢慢的使不上劲了，折腾的我汗流浃背。老农夫笑着说:“你以为这压油的工序就那么简单吗”。
我踏着油胚，老农夫给我讲起了故事，不觉到了鸡叫头遍（也就是凌晨一点多吧）老农夫说:“这么晚了干脆你今夜不要回去了，这地方晚上经常有鬼，夜深人静它会出来折腾人，你一个人回去那多害怕呀，听说鬼最怕光了，我每个晚都要点上油灯熬到天亮，我求求你干脆不要回去了咱两也是个伴”。说的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我确实害怕极了，索性不回去了只好陪着他过夜。
那晚和老农夫混熟了，为了填饱那空虚的肚皮时常到油房去转转，看能蹭上一点油胚吗，老农夫在没人的时候就偷偷给我一点油胚，我私藏起来生怕别人发现偷吃了。在哪个年代油胚是高贵的东西，一般人是搞不到的，除非你和油大师是亲戚，有面子的人或者是上层官人。
各位看官，可能有人说:作者是在唬弄，在编谎溜嘴，脚踏出来的油能吃吗？哪多不卫生，会生病得癌吗。在那个时代人们都没有那么想过。听老农夫说:前辈们吃的就是脚踏出的油胚压出来的油，让我现在想起只想呕吐，但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往事不堪回首，但我活了下来……
作者:天涯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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